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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章 算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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無事道:“而在近一個月內頻繁出入三皇子府也只有宋冼小公子一人。”

歲晏眉頭皺起:“那藥是誰給三皇子的?”

無事正要回答,一旁聽著的君景行實在是忍不住了,輕輕踢開腳面上趴著的兔子,走近了,道:“先等一等,什麽虎狼之藥,小侯爺中的分明就是汙名,你是在質疑我的醫術嗎?”

無事雖然不知道此人是誰,但是能讓他在商討這種事的時候待在一旁,便說明他在歲晏心中是有些分量的,所以對其也甚是恭敬。

“無意冒犯公子,但是我在三皇子府查到的正是這個說法無誤,”無事朝君景行拱了拱手,“那種虎狼之藥尋常藥鋪都有散藥售賣,偌大個京城多尋幾家店便能湊齊,不是什麽比較稀罕的藥,而且那藥對身體也沒什麽大礙,只是能讓人發熱不止,如同風寒之癥,並不會傷人性命。”

歲晏沈著臉將無事呈上來的方子瞥了一眼,頭也不擡地扔給君景行:“你瞧瞧。”

君景行醫術了得,接過那方子草草掃過,果真只是普通的能引發寒癥的藥。

君景行眉頭緊皺。

歲晏攏著袖子裏的小手爐,道:“看來端執肅是被人拿來當槍使了。”

三言兩語,君景行大概也都知曉了事情始末,他道:“那又是什麽人能在三皇子府中下毒,還是這種能要人性命的毒,害的還是當朝太子?”

當年端明崇毒發身亡後,端執肅的貼身侍從下跪求饒,指證端執肅命他將藥粉放在酒中,證據確鑿鐵證如山,端執肅連分辯都沒有辦法。

現在仔細想想,如果不是那侍從被端如望買通了,那就可能是他真的不知道酒中為什麽會有毒,八成還以為是端執肅給他的能引起風寒之癥的藥所致。

歲晏將方子接過來,修長的手指將宣紙折了兩下,淡淡道:“去查端如望。”

無事楞了一下,不敢置疑,正要領命而去,歲晏卻又叫住了他。

歲晏將方子遞回給無事,身體微微前傾,壓低聲音道:“哦,對了,記得將此事透露給端執肅,三皇子府建成沒多久就混入了幾只老鼠,他也是時候清理一番了,否則自己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。”

無事一驚。

歲晏勾唇笑了笑,殷紅的唇顯得越發妖邪。

身後的君景行一巴掌甩在他後腦,繃著臉不滿道:“小小年紀,別這麽笑。”

歲晏:“……”

歲晏原本氣場十分冷厲駭然,被強行打斷後,捂著頭兇狠瞪君景行,硬生生將他扯回了這個年紀該有的神色舉止來。

歲晏沒好氣地擺擺手,道:“去吧,做幹凈點。”

無事這才離開。

君景行道:“我有些看不明白了,那端執肅到底是想害你,還是要害太子?”

歲晏垂眸看著兩只前爪正趴在他腳上妄圖往上爬的兔子,淡淡道:“我?我只是一介閑散人,哪裏有被人算計的資格啊。”

他說著,腳輕輕一踢,罵道:“滾一邊兒去,方才摸你不讓摸,現在我有金絲熊了,想讓我摸我還不摸了呢。”

歲晏說著,伸手撥了撥小金絲熊的下巴,道:“還是你最乖,我給你起個名字,就叫月見吧。”

君景行:“……”

君景行無語道:“那兔子不是叫月見嗎?”

歲晏道:“它失寵了,現在我最愛的是這一只,瞧,多可愛啊。”

君景行不再理他,省得自己被氣吐血。

無事做事情極快,不過一天一夜,便將歲晏查到的事情百般經人傳到了端執肅耳中。

原本下藥一事被歲晏攪和了,端執肅也只當是歲晏年少輕狂什麽都不懂,並未像是宋冼那樣成日裏猜忌他看出了什麽才投靠太子,所以將事情揭過,也沒有派人細查。

在無事的消息傳到端執肅耳中時,夜半三更,他險些將杯盞被摔了,管家聽聞動靜忙趕來,差點和端執肅撞了個正著。

端執肅眼睛發紅,聲音仿佛是從唇縫中蹦出來的:“備馬,去歲安侯府。”

管家連忙道:“殿下可使不得啊,馬上就要過宵禁了,可出不得門啊。”

端執肅厲聲道:“現在就去!”

管家從未見過端執肅這般冷厲的神色,不敢再勸,連忙讓人去備車。

歲安侯府中,歲晏早早睡下,還在迷迷糊糊中便被一陣門聲吵醒。

大半夜的,外面寒風呼嘯,歲晏渾身懶筋作祟,硬是不想起床,懶洋洋地朝偏室喊:“月見,去開門。”

前幾日歲晏毒還未解時總是夜裏吐血,君景行沒敢讓旁人伺候,一直都是宿在偏室裏的,這幾天他怕毒再反覆,也沒敢再走。

君景行沒好氣地披著衣服起身:“你指望那只小老鼠去幫你開門嗎?”

歲晏拍了枕頭兩下,伸著脖子往外喊:“那不是老鼠!是金絲熊!”

君景行已經走去了院子,遠遠聽到小聲嘀咕道:“叫的好聽,還不一樣是老鼠。”

夜晚嚴寒冷風呼嘯吹過,檐上未化完的雪被吹得飛舞而下。

君景行拎著燈籠快步打開了門。

“誰啊?”

門剛打開,便看到拎著燈籠的厲昭。

平日裏往往都是海棠出入偏院伺候,厲昭很少會過來,此時他滿臉難色,無奈道:“君公子,勞煩您讓少爺起來一趟。”

君景行道:“這麽晚了,有什麽要事嗎?”

厲昭為難道:“三殿下突然來訪,二少爺今日宿在了軍營回不來,府裏也沒個能做主的人,所以……”

君景行眉頭皺起,他微微點頭,道:“好,我去叫他。”

一刻鐘後,歲晏迷迷瞪瞪套上衣服,打著哈欠跟著君景行往外走。

君景行叮囑他:“你和他說幾句話就成了,明日一早還要去相國寺,太晚睡覺對身體不好。”

歲晏眼睛都睜不開,含糊道:“哦。”

兩人很快便到了前院,廳堂內燈火通明,幾個三皇子府的家將侯在外面,瞧到歲晏過來連忙行禮。

歲晏一陣風似的進去了。

端執肅正站在前方,一身墨衣披風帶著風霜寒氣,許是來時太急,就連平日一絲不茍的墨發也散落一縷垂在額前,顯得有些狼狽。

歲晏看到他這個樣子,便知道端執肅已經接到那些消息了,他索性也不行禮,進來後便安安靜靜站在原地,眸子無感地看著他。

端執肅眼睛帶著點血絲,嘴唇也有些皸裂,他看到歲晏過來,臉上的表情幾乎有些慌亂,本能地想要朝他走來,步子卻邁不動。

歲晏見不得他這個樣子,最終還是心軟了,他偏過頭不再去看,輕聲道:“三殿下,這麽晚了,有什麽要事嗎?”

端執肅怔怔看著他,半天才訥訥道:“……除夕夜,王室祭天祈谷,一應事宜全交由太子負責……”

歲晏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說起這個,也不接話,只是安靜看著他。

端執肅頓了頓,才道:“太子處事事必躬親不遺巨細,若是過年到了十五歲,父皇必然是要開恩特許他提前一年進入內閣聽政議事……”

歲晏點頭,懂了,端如望是怕太子鋒芒畢露,索性讓他在整個王室都極其重視的祭天典出個差錯,引得皇帝及眾臣不滿,年後便不再有人敢提讓太子提前聽政了。

歲晏道:“所以端如望讓你下藥,你便答應了?”

端執肅眸子一顫,似乎想辯解什麽,但是還是止住了:“是。”

歲晏攏了攏衣衫,偏著頭看著一旁的燭火,半晌才道:“為什麽不告訴我?”

端執肅說不出話。

歲晏自嘲地笑了笑:“宋冼那個蠢貨你都能告訴,卻不肯對我透露只言片語,三殿下,我近些日子……是有什麽錯處惹了您煩心嗎?”

端執肅抿了抿唇,啞聲道:“沒有,我只是……不想你卷進這趟渾水裏來。”

他說完,自己都有些覺得這個解釋實在是蒼白無力。

歲晏在心中冷笑了一聲。

端執肅深吸一口氣,眉頭輕皺:“但是我卻從沒想過,你竟然會選擇用自己的性命來救太子……”

歲晏臉上的笑意逐漸消失不見。

端執肅說完也猛地發覺自己這句話說得有些混賬,他忙補充道:“不是這個意思,我知你救太子是為了我不受牽連,但是你竟然直接喝下那杯毒酒,太冒險了,你現在身體到底如何了?太醫怎麽說?”

歲晏聲音冷淡:“他說死不了。”

對端明崇說這句話時,他是含著笑,帶著半開玩笑的揶揄說的,但是此時對端執肅,卻滿是一種心若死灰的失望。

端執肅看著這個臉上還帶著稚氣的少年,冬日裏這麽厚的衣衫都遮擋不住他消瘦的身形,他站在門前,一旁的燭火映在他半張臉上,明明是那樣暖的燈火,卻無端給人一種冷若寒霜的冰冷。

恍惚中,似乎一切都不一樣了。

歲晏許是徹底厭煩了,轉過身道:“天冷夜寒,三殿下千金之體還是請快些回去吧。”

他說著便要離開,端執肅怔怔看著他的背影,突然覺得,若是此時什麽都不做便放他走了,兩人可能此生再也不能如從前那般了。

端執肅突然快走幾步,一把抓住了歲晏的手,將他從門外拽了回來。

歲晏猝不及防被拽回去,惱怒地回頭瞪他:“你到底做什麽?!”

端執肅訥訥地說不出話。

歲晏故作兇狠:“快些放我去睡覺,明日我還要和太子殿下一起去相國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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